银行实践丨有火花的务虚远比埋头苦干更重要

　　从我发出第一篇公众号文章《传统商业银行，狼来了》的时候，有一些反对的声音对我说，是不是太危言耸听了？银行业真的到了最危难的时刻么？我说，不仅如此，甚至一个不慎就是整个行业被颠覆的命运。什么叫整个行业被颠覆？就是在没有以这个行业核心竞争力赚钱的机构了。也许有一天，还有一些机构挂着“XX银行”的招牌，但最后只不过是其他行业或者企业产业链中的一小部分罢了。更不客气的说，银行业现在到了价值文化、商业模式、组织架构全面崩溃的时期，不在革命中重生，就在革命中消亡（说了好多遍了，我都觉得太俗了）。

　　国内传统企业家，尤其是骨子里带着政治色彩的银行管理者（请原谅我没有说“银行家”）们特别爱说曾国藩，我就拿一段曾国藩的话来与大家分享。曾国藩曾说，社会大乱之前，必有三种前兆：其一是无论何事，均黑白不分。其二是善良的人越来越客气，无用之人越来越猖狂。其三是所有问题明明严重恶化，却都被合理化及默许，还以不痛不痒、莫名其妙的方式虚应一番，却不见人愿意为这艘破船补补窟窿，甚至还假装没有看见。每一个银行人，请对比一下自己的银行，是否发生了以上三项。

　　我很钦佩我们行里的董事长，他从其他银行转来几年，思想上颇有建树，但行动上受整个行文化限制，有些缚手缚脚，实际上显示了一种积重难返的病态。今年一次视频会议上，我明显感觉到了他言辞间的无奈与疲惫。作为一个这个级别的领导，说话很接地气，懂客户也懂员工，懂业务也懂方向，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，可就是这样的能人，依然这么疲惫。我只能说，我们要面临的革命是真的要革“命”的，没有翻云覆雨不成功便成仁的手段和决心，这件事成不了。成不了的结果，就是被别人给杀死。

　　今天下午我与一个朋友聊天，我向他了解医疗行业的一些情况，然后跟他聊了一个多小时的商业模式转型。医疗行业在我们国内本身就是一个非常畸形的商业模式，专业服务诊疗技术本身不值钱，医生的收入靠检查费用和药费贴补。这种情况下，那边药价居高不下，被平民药店卡住了喉咙；这边专业得不到尊重和认可，医患关系无比紧张。朋友无不感慨地说，现在解决这个问题的路径只有两个办法：一是降低药价提高诊疗费；二是降低药价医院收支两条线，靠国家贴补医生。我敢说，我这种也能想到这种商业模式，可真正的能人一定能找到其中的缝隙，真正把医疗行业的商业模式翻个个。最后，这个朋友说：你这样，让大家都不知道你在哪里赚了钱，其实所有人都从中受益了。

　　想动银行的商业模式要经理的苦难是十分巨大的，为什么银行把互联网金融称为“野蛮人”？因为对银行人来说，他们都不按常理出牌，都不按规矩来。什么是规矩？都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，根本不是重点。前几天我们搞一个技术创新的风险评估，这个技术创新采取了一些电子手段进行图片比对判断，结果被运营部门评估之后得出结论，电子手段的通过率不高，应该采取人工手段来判断。我只想说：这个狗屁不通的逻辑，电子手段的识别技术是像素级的，肉眼根本达不到，同时，通过率不高正是风险管理严格的表现，这边还要换成人工，究竟是为了让他“通过”还是防范“风险”？我敢肯定，这群愚蠢的凡人已经无法看懂这里的区别了，他们只是觉得以前是人工的，为什么要换成电子的。

　　商业模式之前是价值文化、身后是组织架构。商业模式为价值文化服务，组织架构为商业模式服务，这中间绝对不能打断关联。毛主席说过：只有工人阶级才是真正的无产者，只有无产阶级才能领导革命。在银行，谁是无产者？大家一目了然，但由于层级管理的组织架构，造成了内部革命无法正常开展起来。为什么无产阶级才能领到革命？因为无产阶级的价值文化是最先进的，他们懂得团结最需要团结的人，也知道他们需要什么。在银行业，只有基层员工才能懂得客户的需求，才能研究出给银行焕发生机的商业模式。

　　这种情况下，不需要埋头苦干，需要务虚，需要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，需要清楚地推演出完整的价值输出和收益链条，如果从纸上都不能演算明白，那么所谓的改革根本就是一个笑话。大家看到京东商城，起初没有商业模式，然后在徐新姐姐的支持下拼命的烧钱，终于烧出了商业模式，然后以为都可以这样？其实，这是很典型的个案，绝对无法复制。而务虚的过程，最重要的是火花，火花永远与经验是天然的仇人，越依赖经验的人，越难以产生有效的火花。

　　最后是组织架构了，没有合理的组织架构保障，所有的务虚，最后都是没有结果的，都是一场空。小米公司最近召开了一个外部专家沟通会，会上强调了一个观念，小米不做大公司，8000+员工已经很不错了，其他的供应链是通过投资的方式进行发展。为什么这么做，就是因为小米很清楚，过于庞大的构架，将带来决策和行为效率的低下，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做。银行的层级管理，已经让“大”成为了一个发展愿景，一种人生追求。这种情况下，效率简直就是整个银行业的笑话，这几年尤其如此。就连下达一个计划任务，前些年在2月份左右就下来了，而近几年，甚至要到年中才能下来。

　　革命要来了，银行所有的创新如果没有从根本上改变观念，统统是躲在被窝里放屁，只有自己感受得到。怎么处理？很简单，照着当年邮电分家的方式去做，将生存能力很强的部分单飞出去，即使他们很小，也能活下来，因为无论是火花还是效率他们都有无与伦比的能力。让没有进化的恐龙继续自己的路，直到消失在历史长河里。可是，到了哪一天，银行还是银行么？